冬日里的河虾

冬日里的河虾,虽少了夏日的活跃,却更显肉质紧实鲜美。它们隐匿于清澈或冰凌覆盖的河水中,捕捞不易,因而每一口都是自然的馈赠。煮汤或干煸,都能品出冬日特有的风味与暖意,是餐桌上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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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家门前有一条大河,河两岸的坡上长满了绿色的芦苇,河的南岸是热闹的小镇中心。

我们家住在河的北岸,北岸上的生活比南岸多了几分宁静,但又不失便捷,穿过一座灰色的石板桥就可以去对岸逛街,其实所谓的街也就东西各延伸几百米左右的繁华。

因为一条河的拦隔,北岸的住户们要比街上的人家晚了两、三年才通水电。

通水前,我家常年吃的都是自家河塘里的水。那年月,大河、池塘里的水非常干净透澈。

等到冬天,池塘就慢慢干涸了,父亲每天晚上下班后,会提着水桶,拿着扁担、手电筒、小渔篓,穿上水靴,带上四、五岁的我去门前大河里担水和捉虾。

一提到捉虾的我总是异常兴奋,连蹦带跳地跟在父亲身后。

四、五米左右宽的河水里,藏着数不尽的鱼虾。冬日的夜常常黑得早些,只要天色微微暗下来,河虾便呆头呆脑地躲在浅水的芦苇根里。

父亲迅速从河里拎完两桶水后,就让我拿着手电筒照向芦苇根,被光照住的河虾常常一动也不动。

父亲示意我不要出声,自己蹑手蹑脚地蹚进水中,躬下腰,双手慢慢沉到水里,悄悄地伸向虾的底部,突然双手向上一合,准会捉到一只又大又笨的河虾。

有时,两只河虾会挨在一起,父亲双手向水里猛的一按,一下子抓住了这对“难兄难弟”。

连捉几只后,河水被弄得哗哗作响,没被捉住的河虾惊吓得向前一蹦跶,飞快地在水里消失。

父亲和我只得再换一处芦苇丛继续探寻,不消半小时,小渔篓就多出了二十多只河虾。

这个时候,不远处会传来母亲的呼喊声:“饭快熟了,快回家吧。”

意犹未尽的我总是会央求父亲:“再捉一只,就最后一只!”

父亲从来不会扫了我的兴致,有时会再多捉几只。直到母亲的呼喊声再次响起,父亲这才将渔篓斜挎在胸前,弯下腰把扁担压上右肩。

当我看见父亲缓缓起身时,赶紧把手电筒的光束从父亲的身上移向地面,向四周发散的光亮瞬时汇聚成一个圆圆的亮圈,一半照着我前方的坡岸,一半照着父亲的。

寒冷的冬夜里,一大一小、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从河岸坡慢慢地向前移动。

一上岸,就能瞧见家里的灯火,这时换成父亲担着水快步走在前头,我紧跟后头。

一到家, 刚出水的河虾就被父亲洗净,伴着葱、姜、蒜、辣椒一起下了热锅。活蹦乱跳的虾渐渐地从半透明色熬成红色,直挺挺的身子蜷缩成钩形。

四、五岁的我常常等不及虾上桌,就吵着要吃。母亲总是先从锅里挑上几只最肥的河虾,扯掉虾头,剥开红色的外壳,将白嫩的肉沾着香醋,递到我的嘴边。一口咬下去,我顿觉齿颊生香,那绝对是人间至鲜。

那几年的冬日,跟在父亲后面捉虾的乐趣、河虾鲜美肥嫩的滋味,连同锅膛中闪耀着的明红火焰、灶台上升腾着的氤氲雾气,铁锅里散发着的诱人香味一起成了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