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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东头港因为小芳的事又闹得沸沸扬扬之时，来娣突然发现，那只抱窝母鸡身下的鸡蛋中，有些出现了裂纹。来娣心里猛地一跳，之前招小阿奶就跟她讲过，如果发现鸡蛋开裂了，就表示小鸡快要孵出来了。
激动的来娣再也顾不上其他的，赶紧跑去白果树下，将招小阿奶搀到了竹园。老阿奶弯着身子，离得远远的，就说道，“对的，对的，是快要孵出来了！”
遗憾的是，二十只鸡蛋并没有全部孵出小鸡，在十八九天时，老瘸子来帮她踩水，就拿走了两只死胚蛋，那时老瘸子还没去奔牛呢。
那日，来娣背着装得满满的草篮经过白果树下时，老瘸子突然叫住了她，“来娣，你家的鸡孵了多少天了？”
那一阵，小猪刚生半个月，来娣每天都忙得很，对孵小鸡的事也没有原先那么关注，想了一会儿才说道，“今天第十九天了。”
谁知她话音刚落，老瘸子的喉咙突然就高了起来，“那踩过水没有？”
踩水？啥叫踩水？
另一边跟几个老阿奶闲聊的招小阿奶也停了下来，“踩什么水？”
老瘸子急了，“你孵小鸡都不踩水的吗？”
也顾不得跟招小阿奶细说，就推着来娣，“走，走，领我上你家去看看。”
过后，来娣才知道，孵小鸡还是有些窍门的，踩水就是其中一个，而招小阿奶也没掌握这个窍门。
据老瘸子说，鸡蛋孵到第十八九天时，要趁着母鸡吃食时，将种蛋拿出来放入温水中。
要是鸡蛋有拇指大块的地方浮在水面上，而且左摇右晃的，就表示是好蛋，可以继续孵。要是浮虽浮了，却是静止不动，那就是死胚蛋，以后是孵不出来的。可是，如果鸡蛋直接沉入水中，那就表示是坏蛋。
来娣家的鸡蛋，倒是没有沉入水底的，但却有两个浮着不动，老瘸子就将那两个蛋取了出来，“丫头，你家有人喜欢吃毛蛋不？”
来娣懵懂地问道，“毛蛋是什么？”
老瘸子甩着手中鸡蛋上的水，“这两个蛋里，已经有了小鸡的样子，毛都长出来了，但是因为天生有病，小鸡是孵不出来的。这样的蛋可不能浪费，听那些城里人说，营养可足呢 ，煮熟了就叫毛蛋。”
来娣想到剥开蛋壳，露出已经死了的小鸡那恶心模样，立刻就将头摇成了拨浪鼓，“不吃，我不吃！”
“你阿爹也不吃？”老瘸子问道。
来娣摇头，阿爹可比她挑剔多了，肯定也不会吃的，“阿爷，您要是喜欢吃，您就拿走吧！”
老瘸子也没有推拒，将那两个鸡蛋放到一边，“不识货的丫头！”
说着，又指挥着来娣将温水中的鸡蛋取出来，用稻草擦干后重新放入筐里。
来娣在弄时，老瘸子又在一边告诉来娣，“这个窍门我还是跟一个四川人学的，连你招小阿奶都没教过，你可得记牢了！给鸡蛋踩过水，鸡蛋里面水份更足，而且蛋壳会变脆，小鸡也更容易琢破壳出来。”
长大之后，来娣才知道，其实她给鸡蛋踩水已经有些晚了。踩水的最佳时间是第十八九天，天气热的话，还可以再提前一点。
而且，给鸡蛋踩水的好处远不止老瘸子说的那些，还可以给胚鸡增加活力，增强小鸡的抗病能力。另外，通过淘汰不合格的胚蛋，还可以更加集中温度重点孵化。
虽然老瘸子只取走了两只死胚蛋，但实际上，来娣只得了十五只小鸡。
因为有两只鸡蛋，来娣看着鸡蛋上的裂缝越来越大，可是最终却没有了动静。老瘸子说，可能因为天气太热，小鸡闷在里面，没有力气，最终就闷死了。
还有一只小鸡，孵是孵出来了，可是第二天早上，来娣却发现它死在了筐里，不知道是先天就有病，还是被母鸡压死的。
来娣有些遗憾，但是老瘸子和招小阿奶却说道，“这么热的天，能得十五只，已经是好透了！”
事实也是如此，那十五只小鸡，过了一个礼拜后，就只剩十三只了。其中两只，一开始病恹恹的，虽然来娣努力给予特殊照顾，可是在一个礼拜中，还是先后死了。
本来来娣是想请教一下老瘸子，看有没有抢救的方法的，可是因为出了小芳的事，虽然冬子和楼旺二都说老瘸子没有受什么影响，但来娣总是不太相信，便不好意思拿这些小事去烦他，所以最终，那两只小鸡还是死了。
那些小鸡并不是在一天中孵出来的，而是分了三天，每天来娣都会回去向阿爹姆妈汇报，出来了多少小鸡。
也许是因为时间拉得长了，姆妈听说来娣二十只鸡蛋只得了十三只小鸡，虽然不太满意的，但并没有像以往遇到不如意的事那样骂骂咧咧，甚至喊打喊杀的，只是唠叨了几句就作罢了。
虽然此后，只要听到有谁家浪费了鸡蛋，姆妈就要将来娣二十只鸡蛋只孵出了十三只小鸡的事拎出来，再啰哩啰嗦地唠叨几句，但比起以前，已经是好很多了。
小鸡全部孵出来的第三天，来娣便找阿爹商量，“阿爹，招小阿奶说，小鸡最好要养个十来天，才能卖给人家。就快开学了，您看我要不要再去一趟黑木桥，跟蔡伯妈说说这事儿？”
其实阿爹几乎每个礼拜都会去一趟黑木桥，已经给何红英带了好几回东西了，真要是给蔡德山那边捎个口信的话，只要阿爹顺便提一下就行了。来娣之所以这么讲，是因为阿爹在村里帮蔡德山物色了几个帮工人选，可最终都不太合适，而小鸡孵得似乎也不是太好，来娣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一趟黑木桥，向蔡德山夫妻解释一下，而阿爹对这些事，了解地并不多。
阿爹无所谓地道，“随你啊，你想去便再去一趟，只要把那窠小猪安排好了就行。”
小猪是阿爹现在的新希望，无论做什么，阿爹第一个考虑的便是它们。来娣自然也不会忘记它们，她已经想好了，她不在的这一天，会请赖赖帮她喂一下猪。
赖赖虽然不太灵活，但只要给她讲清楚了，再将山芋藤什么的都提前准备好，是不会有问题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