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边的栾树,在秋风中轻轻摇曳,金黄色的果实挂满枝头,宛如串串金币,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,闪烁着诱人的光芒。每当微风吹过,仿佛能听到清脆的钱币碰撞声,让人不禁遐想,这难道不就是一棵棵活生生的摇钱树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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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摇钱树
深秋的烟雨,用尽各种方法,浸润和晕染着大地。于是,枫叶红了,银杏黄了,果子熟了。这个时候,我发现长在身边的栾树,集金秋的各种风采于一身,就是传说中的摇钱树。很多人对于钱,并非真切了解,却念叨了一辈子。很小的时候,我们几个懵懂的财迷,曾捡过金黄的树叶,把它当作过家家用的钱。为此,咔嚓咔嚓,踩着白杨树的黄叶,去寻找又大又完整的叶子,就像盯着一堆钞票里的大面额,或者是新票子。叶子没有黄的时候,我们也用糖纸、马棒、小石子等代替过。用它干什么呢?当然不是为了柴米油盐过日子,而是为了想象中的玩具。那时候,学费只有五毛钱,一本小人书却要一两毛。我也不知道,别人家咋那么有钱,他会有那么多的书,可以成套地拿到学校,引来同学们的一片唏嘘。记得上小学三年级时,老师让每个人准备一个集词本,实际上就是漂亮的笔记本,我却迟迟买不了,就在家门口连哭带滚,成了半条街道的笑话。捉襟见肘的母亲,那时整天说,咱家又没摇钱树。摇钱树是什么,我不懂,但姐姐们讲过聚宝盆的故事,说给里面放进一个银元,以后怎么取也不会取完。我当然不需要那么多的钱,多了也不知道能干什么,就想买几本小人书,不想光看别人的,跟在别人后面,小女生都不会正眼看。所以,偶尔,当然是偶尔,一个人发呆时,或者闭着眼睛假装睡觉时,都在想,摇钱树长着什么样子,哪怕让我看看也好。
多年之后,在南京的博物馆里看到了它。那是一尊汉代青铜摇钱树,用青铜铸造成树的样子,树叉上有圆形的铜钱,叶片也是各式的古钱,一层一层,堆得像一个金山。第一眼看到后,下意识地噢了一声,摇钱树就这样,很快地走了过去,生怕长大了还被人称作财迷。看到有人围着它讨论,我又转身走了过去,把它当作一个艺术品,慢慢细看,觉得它就是传说中的金枝玉叶。从那以后,偶尔再听到有人说起摇钱树,我都会想起它,也会纳闷,那么一个铁家伙,没有生命,结不了果子,叶子也揪不下一片,怎么就成了大家心中的神树!它真还不如我家的老母鸡,每天能下一个鸡蛋,能摇来一点钱。所以,我更加相信老人讲的,要想富,多栽树。进城工作几十年,没地方栽树,也没地方养猪,每天早出晚归,熬够一个月,就能领到工资。最初直接发钞票,一沓十元大钞攥在手里,感觉特别得意,拿回家小心藏起来。后来,改成银行代发,每人一个工资本,看着上面的数字,凑够一千,就赶紧存成定期。再后来,直接发卡,刷起来特别方便,却发现工资越来越多,却越来越不经刷。妻子没收了卡,凑够一万,就马上存起来,不然钱就像河水一样,一下子就没了。也就是从那时起,我几乎再没经手过钱,工资成了一种待遇,变成一些数字。退休了,不用天天去上班,每个月还会有那么多的数字到账,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和踏实。闲着无事,就开始空想,觉得人这一辈子,从生到死都离不了钱,有的钱是自己挣的,有些钱是给别人挣的。没有负担的情况下,一定得想明白,一个手挣钱,一个手花钱,两个手要平衡,不会花钱,或者花不好钱,也是一种缺憾。这个时候,我又听到有人说,你这天天啥都不干,睁开眼就有钱飘来,简直是攀上了摇钱树。他说的这么形象,我听着十分享受,真为自己庆幸,似乎可以看到摇钱树天天落下金色的叶子。有了这样的情结,我特别爱看黄叶落,甚至盼着叶子早点黄。西安老城里的树,多是槐树,有紧密的枝条,常绿的小叶子,几乎很少见到变黄,更不要指望落叶。倒是大院里的梧桐树,深秋时叶子又大又黄,长在树上金灿灿的,小风一刮金沙沙的,特别的喜气。此外,还有郊外的杨树和沙柳。有一年的某个早晨,在杜邑公园的树林里,看到黄色的沙柳叶落了一地,排列整齐,真像财神爷在晒它的金叶子。路边还有一种树,我一开始叫不上名字,常常把它叫错,甚至还把人家当作槭树写到文章里。它有修长的身子,紧致的枝条,路旁种的越来越多。春天时,它沉静地潜在绿色中,不动声色,也不招人耳目。从夏天开始,慢慢伸出花穗,黄绿色的,散发着木香。秋天来了,太阳格外厚爱它,肆意为它泼墨染色,先是发白,再是发黄,然后就泛出各种说不出的亮色,映在孩子单纯的眼眸里,进入诗人醉人的句子中。这个时候,每天从它的跟前进进出出,我都有一丝兴奋,像走在彩旗夹道的舞台上。一夜清雨,吹落无数叶子,带来莫名的感伤。有一天,我在明镜一样的浅水中,看到它的叶子,像一个个圆币,有白色的银币,也有黄色的金币,甚至还有绿色的玉币。我连忙停车,对着大树拍照,百度后才知,这就是栾树,又叫摇钱树。天晴了,蓝天白云下,栾树像油画一样灿烂。我想起广场上的老人,朴素了大半辈子,到老了,个个却爱穿红戴绿。更难得,自己也花不了多少,经常会把腰包里的钱,像这栾树的叶子,散给子女,有的还悄悄散给并不相识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