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辣椒的诱惑

黄辣椒的诱惑,在于它那鲜艳夺目的色泽与热烈奔放的辣味。一口咬下,鲜美的汁水与浓郁的辣意瞬间在口腔中爆发,令人欲罢不能。它不仅能点燃味蕾,还能为菜肴增添一抹别样的风情,是美食爱好者的不二之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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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来源:株洲晚报数字版_株洲晚报】

周慧文

“辣椒尖,辣椒黄,黄辣椒专治懒婆娘。”童谣所唱的,自然也是大人们真实的生活感悟。尽管种植黄辣椒和吃黄辣椒都是一件让人暴汗的事,可我们就是深陷于里,并且乐此不疲,吃此不厌。

流淌千年的湘江水,在王十万河包村、榜头村、长源村、神山村、挽洲村这片沿江地带,经年累月地冲击,留下了大片富含钙、铁、镁等微量元素的青夹泥,特别适合于种植黄辣椒。可以说我的家乡是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,但要收获到个儿大且均匀、色泽鲜艳的黄辣椒像一盏盏灯笼样挂满枝头,还真不是只把苗栽下去,让其自然接受阳光雨露即有收成的。而是要天天浇水,两三天除草,七八天施肥。

炎热的夏天,王十万那一展平阳的大地上要保持辣椒地里湿润,得每天用肩从一二里地远的池塘里一担一担地挑水上来,去浇灌。为了让那辛辛苦苦担上来的水不至少瞬间流淌到外,也不至于立马被晒干,父母们会用锄头在田埂边修厚厚的草皮,担过去铺上,或是双抢之后,捡拾田里剩余的稻草铡成一段一段,捋平整,厚厚的一层铺在地里。

而采摘辣椒也是项辛苦活。盛夏,40多度的高温炙烤着万物,那旁边十里无山,两里无水的辣椒地里,白晃晃的太阳直射着,我们踩在火辣辣的地里,猫着腰,一个一个地采摘着,当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流入眼睛时,只得用摘辣椒的手来擦拭汗水,尽管小心翼翼用手背来擦,可还是会因满手的汗水而辣到眼睛。所以,当丰收之年,那也是我们最劳累之年。眼看着这满树满树的黄辣椒,父母的脸上应该是乐开了花,可生活经验会时刻提醒他们:“丰年也可能是灾年,因为收再多,买不起价钱,也白搭。”记得有一年,新鲜黄辣椒的价格居然不足1元一斤,致使很多邻居们要不要下地去摘回来都纠结中。摘,连最低的工钱都抵不到;不摘,看那一串串漂亮的黄辣椒腐烂在土里,觉得甚是可惜。

所以,“懒婆娘”是收获不到黄辣椒的。可它“辣得开胃,辣得有味”的品性又让很多吃过的人,欲罢不能,越吃越想吃,越吃越要吃,所以我们当地人一代又一代都热衷于种植,家家户户餐桌上每顿都必备。

还有些人因为恋上这口热辣,愿意从遥远的异乡落户于王十万这片火辣辣的热土。

邻居家的阿阳哥,去东北当义务兵,两年后返回家乡,居然带回了个美女。阿阳嫂刚来时,几乎不上桌吃饭,因为她本就不吃米饭,也吃不了我们这满桌子都油淋淋、黄辣辣的菜,而是每天自己揉面、做包子吃。

“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,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。”闻到厨房里炒黄辣椒的呛味,都退得远远的阿阳嫂,每次看到一家人,连同小侄女都坐在桌旁,一筷又一筷地夹着那沾满黄辣椒的大片肉塞进嘴里,吃得嘴流油,头冒汗,跺着脚还直呼“好吃,好吃”时,她在心爱的男人夹了一块塞进她嘴里时,也乐滋滋地接受了。原来,人间美味不止是清欢,也有又辣又油的大肥肉。从此,她不再是独自揉着面,独自拿个包子站着吃,而是与婆婆、丈夫、兄弟们一起围坐在桌旁,其乐融融地,你一筷,我一筷地吃香的也吃辣的。

慢慢地,阿阳嫂不仅能吃黄辣椒,而且越来越爱吃黄辣椒,半年后,她也上餐桌了,且无辣不欢了。那双曾经在这里只会揉面、做包子的手,慢慢地学会了选种、栽种、培育、采摘黄辣椒,而且还学会了制作剁辣椒、浸辣椒、酸辣椒。每当看到自家儿媳妇由一个刚来时家务和菜土里的事都不会做,转变为一个能制作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黄辣椒宴,还喜爱在黄辣椒地里忙乎时,阿阳妈都笑得合不拢嘴。

阿阳嫂也因为黄辣椒,爱上了这片土地。清早,去黄辣椒地里除草,露水干后,采摘黄辣椒回,傍晚,挑水浇黄辣椒地。夜幕降临时,精心做碗黄辣椒炒肉,与婆婆、小侄女们吃得开心快乐。

可万事总在变化着,这个刚刚爱上黄辣椒的勤勉女人,却与吃着黄辣椒长大、脾气也火爆的阿阳哥的婚姻走到了尽头。返回娘家之前,她把自己亲手种植、用心栽培、养护的黄辣椒采摘回来,晒干,装满一塑料袋,并剁了好几瓶剁辣椒,准备带回东北。临走前,把最壮实的黄辣椒晒干,像她曾经来时揉面粉一样,揉碎,取出黄辣椒子,欲带回东北种植,如同最初被阿阳哥牵着手奔赴而来一样,充满了希望。站在房门口的婆婆,看着媳妇手里不断揉搓的黄干辣椒,甚是心疼,她都不忍心告诉媳妇:再硕大的黄辣椒种子别说带到那冰天雪地的东北,就是带到我们家门口流淌的湘江河对岸,在本区域的其他乡镇都是栽培不了的。没有了这独特的青夹泥土壤,苗难以成活,树也长不高大, 而且不结辣椒,即使结出来,也如同山上野生的彩椒一般小。

时间不会因为你的欢喜而飞逝,也不会因为你的失意而停留。一年多后,我们居然又看到了阿阳嫂,这时,她已不住阿阳哥家了,而是住在邻村刚子哥家了,当我们问她:“为什么又远离家乡,来我们这?”她哈哈大笑,说:“我带回家的黄干辣椒、黄剁辣椒都吃完了,不来这怎么办?我已少不了这又脆又甜的黄辣椒了。”

看来,尽管种植、采摘黄辣椒苦,但这“专治懒婆娘的黄辣椒”诱惑力还是蛮大啊,使我们这祖祖辈辈生于斯、长于斯、老于斯的乡民,甘愿为之浇水,为之除草,也让像阿阳嫂这样的异乡人,欲罢不能,怀着一颗受伤的心再一次不远万里奔“辣”而来。

是的,种黄辣椒,吃黄辣椒都是件令人流汗的事,而流汗给我们体内排了毒,面容养了颜,所以它也如同生活,纵使让人劳累,我们也甘之若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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